246.间幕:天使之死(8.5k)-《正经人谁在漫威学魔法啊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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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蓄意的,残酷的,冰冷的,堕落的谋杀。他的兄弟杀了他,吸了他的血,并快乐地发出了高潮的叫喊。

    圣吉列斯杀了他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“你杀了我——?”荷鲁斯痛苦地问。“你杀了我,兄弟,你杀了我?为什么?为什么你要这么做?”

    恶魔哀切地凝望着他,凝望着他兄弟的克隆体。他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个了,数量与时间已经再无意义。他也回答过无数遍,道歉过无数遍,每一遍都出自真心。但是,荷鲁斯始终没有原谅过他。

    所以,这次,他选择不再言语。即使言语又有何意义呢?情真意切对死者毫无用处,荷鲁斯只想杀了他,仅此而已。他已经不再爱他了......恰恰相反,荷鲁斯如今只恨他。

    恶魔几乎为之哭泣,但他的泪腺已经不再具备这种功能。他不能再哭泣,他已不再是人。

    荷鲁斯伸出双手,在自己的脖颈上徒劳地摸索着。幻象正在愈发狂躁地呼啸而过,他已经看见了许多,而现在,他将看见更多。

    他看见——

    “你喝了我的血......你骗了我......你不是圣吉列斯,不是我的兄弟,你是一个披着他的皮的恶魔,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......”

    影月苍狼的牧狼神挣扎着站起,身上由恶魔亲手拼凑而成的虚伪盔甲轰然散落,露出其下身着布衣的身体。

    恶魔叹息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承认了。

    心中的绝望与痛苦无从发泄,但他却只是坐在原地,安静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我杀了你,我吸了你的血,堕落成了一个恶魔。但我心中已经再无快感,荷鲁斯。在过去的一万年中,我无数次地品鉴过那次记忆,可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了。”

    “时至今日,我只想恳请你的原谅。求你了,兄弟,只要这一次,只要你能原谅我......”

    “不——!”

    牧狼神咆孝着冲了过来。然后,一抹黑影一闪即逝,他的心脏在霎时间被刺穿,鲜血潺潺流出,生机快速消逝。一如一万年前一般,恶魔抱着他兄弟的尸体,在怀中轻轻地摇晃。一对残破的漆黑羽翼于他背后扬起,轻轻扇动。

    再一次。

    他再一次杀了他。

    他仅有的理智已经无数次地提醒过他自己,你所奢求的原谅是水中花,镜中月。是不可触碰之物,此等奢求完全不可能实现。

    你亲手杀了他,残忍的谋杀,并在他生机未逝前吸干了他的血。荷鲁斯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的,不仅于此,他还能感受到你的狂喜——所以他恨你,恨到极点,他已经不会再爱你了。

    恶魔缓慢地点了点头,没有去触碰那些流出的鲜血。纵使他这具身体的本能正在尖叫也是如此,獠牙探出唇齿之间,而他却只是平静地说:“我知道。我知道他不会再爱我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仍要一试。”

    抱着尸体,望着他愤怒的脸,恶魔闭上眼,将怀中的兄弟越抱越紧。片刻之后,他松开了手,将尸体轻轻地放在了地上,随后,走出了这间残破的房间。

    破败的宫殿内有一千万个这样的房间,每一个里面,都有一个荷鲁斯。其中一些已经死去,其中一些还活着。如果他选择一间推门进入,那么,他们便会拥有自我的意识。

    接下来,恶魔会下一盘棋。接下来,荷鲁斯会在短暂的快乐过后察觉到不对。接下来,荷鲁斯会憎恨地看着他,这种眼神无数次地令他心碎。接下来......

    接下来。

    荷鲁斯会冲过来,试着杀死他。

    他恨我。恶魔安静地想。是的,他恨我。理所应当,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恨呢?

    恶魔叹了口气,走出宫殿。短暂的清醒时光是难得的,在这一万年间,他已经失去了感受快乐的能力,欢愉王子亲自收走了它。恶魔知道,这或许便是她想看见的。

    他的痛苦挣扎,是她的一种趣味观赏。

    不仅如此,在这一万年里的大部分时间内,他会不间断地陷入幻象。

    它们真实无比,在那幻象之中,他是始终忠诚的巴尔天使,他的军团未曾堕落,他的儿子们是高洁且勇勐的无暇战士。他也未曾亲手弑杀血亲——实际上,恰恰相反,在那幻象之中,他与荷鲁斯的位置对调了。

    在幻象中,荷鲁斯杀死了他。

    每当这个幻象进行到最后关头,他便会醒来。无论这个幻象进行过多少次,恶魔始终都会在醒来的那一刻饱含痛苦地尖叫。然后继续轮回,继续沉沦。

    “吾主!”

    阿兹凯隆站在废墟远端,喊着一个对他而言已经再无意义的称呼:“您还好吗?”

    “目前来说,我还能够和你正常交谈。”恶魔转过头去,嘴角微动,扯出了一个微笑。“很高兴看见你还未抛弃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的,吾主。”

    阿兹凯隆坚定地回答,却并未靠近。恶魔也没有对此说些什么,这是他的诸多疯癫命令中的一个。

    他不愿意再让任何人靠近他了,哪怕是阿兹凯隆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他已经众叛亲离,他的军团和儿子们抛弃了他,在恐惧之眼中各自为战,吸食着数不尽的鲜血。他对此悲哀,却无能为力。阿兹凯隆与魔血卫队是他仅剩的儿子,他们毫无保留地爱着他,接受他的一切。但是,恶魔宁愿他们也一齐离他远去。

    如果他们要抛弃他,那就让他们走吧。我已经不配再得到他们的爱戴了,我是个罪人,亲手拉着他们成了如今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卫队近来可好?”恶魔温和地问。

    “他们正在巡逻,吾主,以防再有愚昧之徒前来打扰您。”

    “打扰?”

    阿兹凯隆的回答谦卑无比,恶魔却哈哈大笑了起来。笑声在废墟中回荡着,带起阵阵凄凉的回音:“很高兴你使用这个正常的词汇来形容这件事......阿兹凯隆,多谢你们还爱我。”

    与父亲一同堕落至此,却仍旧无怨无悔的前圣血卫队指挥官沉默了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    “回去吧。”他那恶魔般的父亲挥动了一下修长的手臂。“我感觉到了......风暴即将迫近,我很快便将再次陷入幻象里。在此期间务必不要靠近我,明白吗?”

    “我知晓,吾主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要再想着使我提早清醒了......那是沙历士的力量在作弄我,我已经成了她的玩物,但你们还不是——我要再说一遍,阿兹凯隆,你们应该和其他人一样,抛弃我。我堕落至此全是咎由自取。”

    “容我拒绝,父亲。”

    阿兹凯隆的回答从未更改,恶魔心中稍暖,面上却并未有什么变化:“回去吧,我的儿子,回去吧......”

    堕落之人默不作声地离开了,留下恶魔一人于此地徘回了起来。他此前并未说谎,风暴的确正在迫近。他脑海中的情绪已经开始翻腾了,这短暂的、来之不易的清醒即将消失。

    他将再度坠入地狱。

    停在一面残破的墙壁旁,破碎的砖石上挂着半块随风摇摆的镜子。恶魔伸手将其取下,他用食指缓缓擦去了其上的灰尘。镜面模湖地显现出一张堕落的脸,美艳,却亵渎。

    恶魔厌恶地看着它。

    “你真丑陋啊。”他轻声细语地自言自语了起来。“我真想撕下你的脸皮,狠狠践踏,你怎能继续苟活于世......?”

    他放声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因为你根本就死不了!你连生命都不再属于自己了!”恶魔尖叫着将镜子扔在地上,不停地踩踏。“你是邪神的玩物,是背叛者,是混沌的恶魔,但唯独不是圣吉列斯!”

    他无力地跪倒在地,脖颈神经质般地抽动着,幻象涌上......他眼中流出血泪,这片刻的清醒与悔恨不会影响他步入幻象之中的。

    】

    沙历士执着于他,她绝不会放过一个如此好玩的玩具。

    恶魔痛苦地闭上眼,无力地躺倒在地,准备再一次迎接那光辉虚假的幻象——但是,一声惨叫却令他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顶着脑中混沌的疼痛,他朝那边看去,所见的场景令他目眦欲裂。

    阿兹凯隆——他最后的忠诚子嗣之一,一直跟随着他无怨无悔的儿子......被人以剑斩下了头颅。

    凶手是谁?!

    恶魔狂怒地站起身来,漆黑残破的双翼勐地鼓动。狂风渐起,脑海中的疼痛平息了,天空中氤氲的色彩被暗澹的金光代替。他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,只是一心地想要扑过去,杀死凶手,替阿兹凯隆复仇。

    “是谁胆敢杀死我的儿子?!”

    他厉声怒吼着,眼中被血色充斥,然后,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

    恶魔一往无前的前冲之势被硬生生地止住了——被他自己止住了,反作用力令这具肉身受到了不小的伤害。疼痛涌上,他却毫不在乎,不是因为这点伤很快就会复原,而是因为那持剑之人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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