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倏地,他也意识到了,自己终究只是奴婢。 漠北王,终究是皇帝的亲哥哥,曾经的正统皇帝,曾经的太上皇。 他一个太监,没有资格指手画脚。 “睡吧,睡醒后,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出来,别丢您的脸!” 许感解开他的枷锁,心中颓废萎靡。 推门出去。 停在门口,却道:“您若要报仇,奴婢这条贱命,您随时收走。” 门外的漠北王夫人拥过来。 “漠北王睡着了,请诸位夫人莫要打扰。”许感不敢造次。 刚走两步,他身体一晃,差点晕倒。 他也三天没睡觉了。 朱祁镇三天没睡,他就陪了三天。 “扶着本督上轿,入宫,快!”许感让人去抓袁彬的同时,他必须入宫请罪。 皇帝不让他折磨朱祁镇。 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折磨了。 而在江西。 金忠正在审问胡可培。 胡可培被吊在一个火盆上,身上一点伤没受,唯独双脚被烤化了。 骨头都烤焦了。 他已经欲哭无泪了。 火苗越来越高,烤完了脚,就是腿。 整个审讯室,传来好闻的肉香味。 “胡先生啊胡先生,您家里的宝贝是真多呀。” 金忠的头发被烧得一绺一绺的,成为焦炭,贴在皮肤上,显得十分恶心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他已经没了根儿了,不能再损毁头发了。 他请了剃头匠,帮他修理一下,眉毛烧焦了,全都剃光。 此刻,他面白无毛。 脸上一根毛也没有。 “本督估摸着,你家也就抄出个两千万两。” “结果呀,大大出乎本督的预料呀。” “三千七百万两现银!” “本督报上去,皇爷怕是都不敢相信呢。” “你说说,运回京师都要走几百艘船。” “还有数不尽的珠宝古董,还有不计其数的田产、农庄,粗略价值在五千万两以上。” “您家呀,真是太富了。” 胡可培面无表情。 整个胡家人,都完了。 和胡家有姻亲的,一个也跑不了。 甚至,整个饶州府的人,都要遭殃。 金忠就是个疯子。 “你以为你把银子埋在别人家里,本督就找不到了吗?” “你以为狡兔三窟,就能逃过锦衣卫的手段吗?” “你以为的,只是你以为的而已!” “就算你埋去海外。” “本督也给你抠出来!” “就像本督在抠你一样!” 金忠的手抠着胡可培的肚子,生生撕下一块肉来,然后丢进火里,火里蹿出一股焦香味。 胡可培怆然惨笑。 “本督跟你说过。” “阎王爷不收本督,就是让本督荡清世间污秽!” “而你胡家,就是污秽的源泉!” “本督希望这天下,干干净净的,没有污秽!” 金忠又抓住一块肉。 胡可培不吭声,因为哭喊叫骂都没有用的。 金忠就是想折磨他。 折磨死他。 “提督,我没杀死你,是我的命。” 胡可培声音沙哑,被烤了这么久,嗓子早就烤干了。 “我不怨任何人。” “但,杀了我,您除了解气,还能得到什么呢?” 金忠松开他:“你想说什么?” “我胡家的钱,和某些人比起来,不过九牛一毛。” “景德镇的瓷器,铅山的纸,吉安的木雕,哪一个差?” “家家巨富,家财不知凡几。” “而在整条产业链中,生产的人又能赚几个钱?” “大头都被二手贩子赚走了!” “但真正的大头,却是在海上交易的人。” “江西不靠海,想把东西卖出去,就得走南浙。” “他们才是大头!” 胡可培朝着金忠露出讥讽的笑容。 你敢去清理南浙吗? 敢吗? 我江西是软柿子,但南浙绝对不是,信不信,你按照在江西的手段做,你活不过三个时辰。 “你在嘲讽本督吗?”金忠在笑。 手却狠狠撕下一块肉,丢进火盆里。 胡可培咬牙道:“不敢!” “我就想说,提督,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。” “你都这样了,还想活?”金忠反问。 “蝼蚁尚且偷生,何况人呢?” “我也是人,当然不想死。” 胡可培道:“而且,您可以用胡家人要挟我,我会为您做事的!” 但这些可打动不了金忠。 “您知道这些银子是从哪来的吗?”胡可培仰起头问。 “自然是外贸来的。” 胡可培笑他愚蠢:“外贸?哪来的这么多钱?你就没发现,江西的银子,比大明市面上的都多吗?” “我胡家这么多,铅山刘家会少?” “吉安的李家会少?” “江西十二府,会有多少银子,您算过吗?” 他这么一提醒,金忠察觉猫腻儿了:“你想说什么?” “放过胡家,我帮您找出银子的来源。” “哈哈哈!” 金忠低笑:“来人,烤死一个胡家人!” 胡可培脸色一变。 就听见有人惨叫,那是他的堂弟,是胡穆一支的。 “再烤死一个!” 金忠很怕火,但同样,他也喜欢火。 喜欢用火,烧死人。 在火里的滋味,他永远不会忘记。 也让这些始作俑者尝一尝,相信他们会永生难忘的。 “提督!” 胡可培知道自己打错算盘了:“大人,给我留下一份香火,好不好?” “把他儿子拉过来,投入火盆里!” 金忠可以和任何人讨价还价。 唯独胡家不行! 胡可培亲眼看见,自己的儿子,被投入脚下的火盆,一个好好的孩子,就没了性命。 “金忠!金忠!我与你势不两立!” 胡可培目眦尽裂。 可他忘记了,自己当初放火,烧死锦衣卫的时候了。 “本督会和你站在一起吗?” 金忠指着眉毛:“看看,还有吗?” 他摘下官帽。 头发仍有烧焦的痕迹。 “这些都拜你所赐!” “还有我锦衣卫三百多条性命!” 金忠冷笑:“杀你一子又如何?你家上下,都得死!” 胡可培嚎啕大哭。 一步错,步步错。 但让他再来一次,他一定还会烧死金忠,但不会站在院外烧,而是派人进去烧。 做事不够绝,所以反受其害。 金忠也不再审问他。 走出审讯室。 审讯室是民居,被征用,做成的临时审讯室。 张善却跪在门口。 金忠目光含怒,却压下去。 张善没做错,他督建船支,封锁鄱阳湖,日日巡逻,谨小慎微,没有过错。 “标下知错,求提督大人恕罪!”张善磕头。 金忠目光一闪:“当时你若能神兵天降,该多好啊。” 张善满嘴苦涩,纯纯的无妄之灾。 谁也不是能掐会算,怎么飞到您身边啊? “罢了,起来吧。” 金忠走出院落,门口有个老人家往院里看,仿佛担心锦衣卫破坏了房屋。 “没给赏钱吗?”金忠回眸问张善。 锦衣卫都去修养了。 张善刚来,他也不知道,看向朱仪手下的一个土兵。 那个土兵表情糯糯,眼神躲闪。 “拿出来。”金忠就知道,他私吞了钱。 征用房屋,是给钱的。 这钱是要记账的,上交宫中审计的。 这点小事,不可能金忠过手,朱仪也没工夫管,所以就交给了一个小兵。 那土兵见钱眼开,就私吞了。 “什、什么钱?”那小兵操着土话,对金忠没啥敬重之意,他也不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。 “拿出来!” 金忠确定。 这小兵不给,那户百姓也不敢要。 “什么嘛,我什么都没拿。”说着那小兵就要走。 铿锵! 金忠抽刀,一刀劈在他身后。 抽出刀刃后,反手一刀劈在脖颈上,狠狠把脑袋削下来。 然后金忠亲自去搜。 搜到了一个大钱袋。 里面有碎银子,有铜板,估摸着超过十两。 金忠拿出一两银子,丢给那个老汉。 然后把钱袋系好,丢在死尸的身上。 “把钱寄给他的家里。” 金忠提起这小兵的脑袋,走去城中简单营帐,朱仪在此地办公。 径直走进去。 嘭的一声,把脑袋砸在朱仪的案上。 把朱仪吓了一跳。 发现这是自己兵卒啊。 “此人贪赃,把头挂在城门上,以儆效尤。” 金忠冷冷道:“皇爷组建军纪司,就是要纠察军纪,这军中有军饷、有抚恤,就不许吃拿卡要!” “听到了吗?” 朱仪打了个哆嗦,被金忠的模样吓到了。 苦笑道:“提督,这蛮人和汉兵不一样,要是不让他们占点贪点,怕是要造反的。” 他认为金忠小题大做。 “曹泰率领的玄戈军已经入境,他们敢造反,就造给本督看呀!” 金忠根本听不进去:“人生地不熟的,敢造反?本督接着!” 朱仪叫苦不迭。 蛮兵就是蛮兵,怎么能用汉法约束呢? 再说了,他手里可是二十万大军啊。 别看只配备了狼筅,真要打起来,也就杨信手下的虎豹军不是对手,江西卫所兵,那是横扫的局面。 一旦二十万大军祸害江西,整个江西就沦为一片战火。 您要从大局着想啊! 金忠却道:“肃清军纪,刻不容缓。” “这些土兵还没媳妇吧?” “正好,清扫出一批叛贼,陛下心慈,怕是不会赶尽杀绝,但江西肯定不能呆了。” “干脆,把女人留下,嫁给这些土兵。” “按照军纪优良,择优配偶。” 朱仪一听,这是好事啊! 只要有了婆娘,男人的心也就安定了。 过年再生个孩子,也就是个家了。 都是军户,肯定是要分地分房子的,到时候就能变成江西人了。 “可蛮人丑陋,又不懂汉话,那些婆娘能愿意吗?”朱仪有些担心。 “由不得她们!” “都已经是戴罪之身了!” “还挑挑拣拣的?” “这是圣恩浩荡,否则,她们都该死!” 金忠语气凌厉。 二十万土兵的军纪要搞,江西也要清理。 干脆就一起做。 等江西清理完毕,二十万土兵,就成为新江西人。 而在江西清扫出来的罪人,则迁入广西,成为新广西人。 这是国策。 不容动摇。 今天病好了,结果我出去取快递,回来又发热,晚上又吃片药写的,这病怎么如此诡异呢?三四天了,一直不好,明天再不好我去挂水吧。这个月预计要建峮的,里面会大家喜欢看的内容,我打算写完五篇就建,被病耽搁了,等我病好就开写,写完了就建~ (本章完)